一
绥远是祖国锦绣山河的一角,地处祖国北疆,包括今内蒙古自治区中、西部的乌兰察布盟、伊克昭盟、巴彦淖尔盟东部及呼和浩特市、包头市等地。远在明朝中叶,绥远这块地方已经是土默特蒙古驻牧地的一部分。以后随着塞外明朝边兵、农民及逋逃罪犯流入的同时,也把劳力、技术、文化带了进来,出现了农牧业经济的兴旺发达。
到了清朝,进入此地的汉人逐年增多。清*府为了安民课农,便于管理,就在雍正元年(年)设立归化城厅。雍正三年(年)拨归化厅由朔平府管辖。乾隆元年(年),增设清水河、托克托和林格尔三厅。乾隆四年(年),建成绥远城。乾隆六年(年),再设萨拉齐厅,连同上述四厅都划归新置的山西分巡归绥兵备道(以下简称归绥道)管辖。乾隆十年(年),大同府在察哈尔右翼设丰镇厅,朔平府也在察哈尔右翼设宁远(凉城)厅。光绪十年(年),清廷也把这两厅拨划给归绥道管辖。光绪二十八年(年),归化城厅分支出武川厅,萨拉齐厅分支出五原厅和东胜厅,这就是绥远(归绥道)地区在清朝末年的行*范围。
民国元年(年),废厅改县,厅同知称县知事,撤归绥道改为观察使衙门。民国三年(年),设绥远特别行*区,与山西实行分治。除丰镇、宁远等绥东五县划给察哈尔特别行*区外,归(绥)、萨(拉齐)、托(克托)、和(林格尔)、清(水河)、武(川)、五(原)、东(胜)八县,及土默特旗,乌、伊两盟十三旗,统归绥远将*管辖。同年,将*改称都统。民国十七年(年)九月,绥远特别行*区改置绥远省,都统改称省主席,将原归化城城区、绥远城城区合称归绥市,是为旗、县、市并存的开始。同时,又把绥东五县划归绥远省,并先后增设包头、临河、安北、固阳、沃野五县(设治局)。
抗日战争爆发后,包头以东各县先后沦陷,绥远省主席傅作义退守后套,把五原、临河两县及安北设治局分划为五原、临河、安北、宴江、米仓、狼山六个县,作为抗日根据地。日本投降以后,国民*又恢复了“七?七事变”前的县*区划。民国三十八年(年)“九?一九”绥远和平解放。年3月,撤销绥远省建制,统一由内蒙古自治区人民*府领导。至此,绥远成了历史名词。
二
绥远虽然早在清代雍、乾两代已经逐渐开发,和光绪末年的贻谷放垦,但直到民国初年,与内地省分比较,依然是单烟疏村,野色苍茫的地方。特别在民国十年(年)平绥铁路修到归化城以前,越发显得交通闭塞,文化落后,民风古朴。全境居住着蒙、汉、满、回各族,充其量也不过一百七十七万人,基本上还是农牧兼营,工商并行的社会经济。就是这样一个绥远,先后“光临”过二十来位执*者,一直延续到中华民国结束。
年(清宣统三年)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被袁世凯窃夺以后,在中华民国的国度里,便拉开了动乱的战幕。先是洪宪复辟,大动干戈。袁世凯在护国各省群起而攻之的打击下死去后,北洋*阀体系立即分裂为冯国璋的直系、段棋瑞的皖系,和寄生于他们之间的逊清遗老派,以及尔后坐大的张作霖奉系与阎锡山的晋系。他们之间都以帝国主义为背景,今日连横,明日合纵,朝为股肱,暮为雠仇,都在妄图争夺奴役全国人民的最高权力而轻启战端,所有各派系附庸的*客、*阀一帮人,也因利害一致,水涨船高的缘故,各为其主地出谋效力,一直延续了二十年之久。人祸官、兵、匪,加上天灾旱、涝、疫,尽管人民已经在水深火热中呻吟,但横征暴敛的重赋,和互争雄长的内战,却照旧互不罢手。
正是由于北洋反动*府中央,因为权力的倾轧,*柄的转移,才使各省区的各级统治大员嬗变迭更,象走马灯似的令人眼花缭乱。绥远便是典型的例证。
在绥远省(区),自民国元年(年)张绍曾首任新体制的绥远将*,到民国二十年(年)傅作义接任绥远省主席之间,轮番统治斯土者计十七人,组建过十九届*府;终民国之世,则为十八人历二十届。他们是张绍曾、潘榘楹、蒋雁行、王丕焕、申葆亨、蔡成勋、马福祥、李鸣钟、蒋鸿遇、宋哲元、商震、满泰、郭希鹏、汲金纯、商震(再任)、李培基、徐水昌、李培基(再任)、傅作义、董其武。
以上执*者虽然所属的派系不同,任期的长短各异,手段的巧拙有别,但歧视少数民族,扼杀进步力量,镇压人民反抗,重税盘;剩,广种鸦片,扩*备战,从而激起广大人民群众层出不穷的武装反抗,则差不多是他们的共同特点,其中尤以晋系对绥远的统治时间最长,功过也很错综复杂,关系也很矛盾微妙。由于晋、绥地理相连,历史上的归绥道又属于山西管辖,绥远汉人的祖籍多来自山西,阎锡山又把改称为晋绥*的晋*重兵常驻绥远,故在民国二十六年(年)“七?七事变”前,不论晋系的谁来绥远主*,重大问题都须取决于阎锡山,他把绥远视为禁脔,足见晋绥分治以后,并没有摆脱晋系的控制。直到民国二十七年(年)秋,傅作义出席了蒋介石在陕西武功召开的*事会议,命傅回*绥远的后套,组建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部。从此晋绥分家,另起炉灶,傅作义才成为一声喝到底的绥远执*者。
那么,绥远各族人民在这许多执*者手下俯仰求生,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为此尽可能地搜集一些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按照他们任职先后的顺序,撰写一篇资料,让后人对于衮衮诸公的治绥*绩(包括正反两面),能有一个比较概略、公平的历史评价,就是很必要的事了。
1、张绍曾(.10--.2在任)
张字敬與,直隶大城(今河北大城)人。富有爱国思想,在北洋体系中较为开明。早年留学日本陆*士官学校,与革命*人有所接触。辛亥革命时任清朝新*第二十镇统制(师长),继与第六镇统制吴绿贞,第二混成协协统(旅长)蓝天蔚密谋起兵会师丰台,直捣北京,推翻清廷。因协统潘矩楹告密,吴禄贞被袁世凯派人刺死,蓝天蔚潜逃,他亦落职,避居上海。民国建立后,袁世凯网罗人才,但对张绍曾并不放心,仅给他一个混成营的卫队,派到绥远当将*(年1月任绥远都统)。
民初的绥远将*与清代的绥远城将*不同。清代的绥远城将*相当于一个大*区司令,权力很大,是地方最高**长官,一般由满族人担任。清代绥远城将*除了统辖着绥远城的满、蒙、汉八旗官兵外,还兼管归化城的土默特官兵,必要时还可以指挥调遣宣化、大同、右玉、宁夏及土默特卡伦的官兵。而民初的绥远将*,则仅为一省区**长官。辛亥革命建立民国后,袁世凯改称各省都督为“XX省将*”,以督办*务,绥远也是这样。
张绍曾于民国元年(年)十月十四日(壬子年九月十九日)莅任视事,他升起了中华民国的红*蓝白黑五色国旗后,改厅设县,执行新制。把土默特旗的山租、煤税、地租、生息等款,要全部收归将*署起征,藉以取消旗制,激起全旅官民的愤怒,共推武尔功等人为代表赴京请愿。他主张绥远与山西实行分治,终于在他离职后的民国三年(年)冬,北洋*府把绥远划为特别行*区,在行*系统上摆脱了对山西的隶属关系。
与此同时,外蒙古独立也由传闻变为事实。张绍曾按照袁世凯制定的“先稳定内蒙各旗,再解决外蒙问题”的决策,用武力把乌、伊两盟盟长请到归化城,召开了“西盟会议”,取得了“联合东蒙,反对库伦”的共识。并把绥远城八旗满兵,土默特蒙古兵,原归绥道的后路巡防队,及添练巡防队、垦务巡防队和他带来的混成卫队营,合编为绥远第一、第二两个混成旅,任将*署参谋长朱泮藻兼晋北(防蒙)中路司令,统一指挥该两旅并与驰防包头的晋北(防蒙)西路*司令孔庚,驻大同的晋北(防蒙)东路*司令陈希义各部,向外蒙独立*经过激烈战斗后,于民国三年(年)七月,取得了全线胜利。期间,他强行解散了土默特陆*营,逼走三连连长玉禄投向外蒙。并把土旗十二参领扣起来作人质,要挟玉禄回旗。十二参领合陈《十不可投外蒙书》以明心迹。事态的发展正在吉凶难卜的当儿,武尔功代表的请愿胜利归来——袁世凯为了怀柔蒙古人,指令张绍曾保留土默特旗权,一切山租、煤税等仍归旗署管理。张绍曾也因两次派兵进剿玉禄失败,只好采纳中俄谈判签订《恰克国条约》的中国首席代表陈篆的建议:“请出玉禄的亲人,劝说玉禄回旗”。于是派出玉禄的族兄武尔功,朱宝山的祖父朱噶兰达,和大盛魁经理段履庄等人,找玉禄说合,玉禄也派和他同时倒向外蒙的第四连连长朱宝山为代表,与他们接头对话,终于收抚玉禄为绥远骑兵游击队,任玉禄为司令(此际,已由潘榘楹任将*)。但该队的编制限额为三百人,玉禄原有一干余众的人马,除给驻在召河的保商团安插少数人外,绝大多数都参加了卢占魁的“独立队”,使卢占魁的力量得到了大发展。
然而,祸不单行,灾情屡见,“民国元年八月,归化县黑河水涨,沿河二十四村被淹成灾,萨拉齐城被洪水冲坏三丈余,善岱、中滩二十七村被水成灾吧”。而卢占魁的“独立队”已蔓延后山前川及河套,渐成燎原之势。
民国二年(年),袁世凯镇压了孙中山发动的二次革命后,继续为步上皇帝宝座扫清障碍。次年二月,便把张绍曾调回大总统府供职,实际是软禁。改派潘矩楹接任绥远将*。
2、潘矩楹(.2——.10在任)
潘字丹庭,山东济宁人。辛亥革命时,任新*第二十镇三十九协协统(旅长),因向清廷告密吴禄贞、蓝天蔚发动兵变有功,被提升为张绍曾落职后的第二十镇统制(师长),实是北洋*府的死*。他以北洋*府参谋本部参谋次长的头衔,率领改制后的陆*第二十师(原二十镇),于民国三年二月十二日(甲寅年正月二十一日)接印视事,主*绥远二年零八个月。
潘榘楹在职期间,竭力为袁世凯称帝效忠,首先要完成贻谷没有完成的垦务工作。民国三年(年)六月二十九日,他出示晓谕:“……至于私种官荒、盗卖旗地,更属指不胜屈。本将*奉令督办垦务,现饬于归化城设立清理地亩总局,专理清查察哈尔右翼及土默特地亩事宜……”。次年(民国四年)一月二十四日,他给财*部的咨文又称:“本都督到任后,审量事实,默察情形,非从垦务入手(不可)……,其在东垦者,如丰、凉、兴、陶四县……其在西垦者呢?自然是饶不了土默特旗了。于是就把贻谷所定的二十二条《清查土默特地亩章程》,增益修改为《修正清理土默特地亩章程》,并在归、萨、武、托、和、清六县分设清理地亩局,开展清丈工作。”“应准该旗蒙民于阴历八月底以前,(将土地)备价赎回……”但时间仓促,蒙民急切筹款不及,以致坐失土地权。汉民饱经清丈人员敲诈勒索之后,又付出高昂的地价,才能换上部颁地照,弄得债台高筑,妻离子散。由于岁次乙卯,俗称“乙卯大照”。它的确给蒙汉人民造成了深重灾难.故激起蒙汉人民的共同反抗。
与此同时,潘矩楹大量散发“筹安会”编印的《孙文小史》、《“国贼”孙文》、《民*真象》等宣传品,妄图以谎言虚构、败坏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崇高威望,越发激起绥远各民族各阶层的无比愤慨。卢占魁以“独立队”的旗号,组成蒙汉联*,在革命*人王定圻策划下,虎踞武川、固阳境内,潘矩楹慌恐万状,包头紧闭城门,归化城市面一日数惊。卒被卢占魁连陷萨拉齐和托克托两座县城,潘榘楹悍然捕杀了王定圻!
王定圻字平章,号亚平,包头刘宝窑子村人,毕业于太原优级师范学堂(相当于中专),学生时期就参加了同盟会。宣统二年(年),他以督学官身份作掩护,担任西北方总指挥,宣传革命,发展会员。
民国元年(年),被选为众议员。阎锡山想用归化关这一肥缺对他酬劳和笼络,王坚持不就。当袁世凯派武装胁迫议员都选袁为大总统时,王在选票上愤书“哀世凯”三字以抗议。
民国二年,他以归绥中学堂学监和《归绥日报》社长职务作掩护,担任由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归绥支部的主任干事。就义前夕,已被袁世凯撤销了议员证,并驱逐出京,但他仍回绥远坚持领导工作。由于张绍曾和潘矩楹多把带来的直鲁文人安排为各县知事,依作*权统治基础,任河北河间人王朝烈为萨拉齐县知事。此人贪赃枉法,特别恶劣。更因潘矩楹利用乙卯换照,大肆搜刮地皮,使蒙汉人民伤财失地,怨声载道,苦不堪言。王定圻又创办《绥远一报》,理直气壮地指斥暴*,抨击时弊,对贪官污吏的非法行为,毫不留情地揭露和声讨。
王朝烈先串通在归绥中学堂当图画教员的老乡宋铁珊,鼓动学生闹学潮驱逐王定圻,没有搞起来。朱便带领少数歹徒去砸报社,被报社工人张玉堂用铁锹把腿劈伤。都统署审判处就根据宋的投诉将报社社长李正乐及助理卜兆瑞、亢锦荣(三人均系*人)扣起来,妄图压服,但王定圻照旧还是肩上挎着手枪,骑着青马,每天先到中学校处理完校务,再到头道巷的报社关照报务,并仍让主笔李笑天继续坚持出报,口诛笔伐,绝不妥协让步,表现了一个革命*人的大无畏精神。潘榘楹一帮只能无可奈何地骂他是“土匪校长”。这是民国四年(年)七月间的事,斗争是非常激烈的。
八月,杨度等在北京成立“筹安会”,为袁世凯称帝摇旗呐喊。革命*派弓高魁潜来策动卢占魁反袁。卢于九月间正式举起反袁旗帜,自称“塞北都督招讨使兵马大元帅飞虎上将*”,比蔡锷在云南起义护国还早三个月。潘矩楹侦悉卢占魁有*治背景,不敢以一般土匪等闲视之,电告袁世凯求援。十一月,卢占魁进窥包头,城防空虚,绅商害怕城破伤财,联电向北洋中央请兵。袁世凯的陆海*统率办事处派冯占元为总司令,李鹤翔(李际春)副之,带领步、骑、炮共十个营的兵力,驰赴包头“剿匪”。十二月二十日,被卢占魁击溃于武川县境的银号地方。冯占元损兵折将,弃械丢炮,逃回包头。卢即乘胜进兵,攻陷了萨拉齐县城。
不久,潘矩楹截获了王定圻致南方*人童尧山促*兴起兵讨袁,并承诺“以二千(之)众为援”的一封信。于是立即把王扣起来,于民国五年(年)一月十三日(农历腊月初十),亦即卢占魁弃守萨拉齐城后,再陷托克托县城和河口镇的前一天,以“勾结乱*,图谋不轨”的罪名,被杀害于旧城南的孤*滩,死年二十八岁。
不仅如此,潘矩楹又把另一*人经权(字子衡,土默特人)扣捕,严刑逼供。经权坚贞不屈,便长期羁押在监,直到袁世凯死后才被释放。在同一时期,潘为了镇压人民反抗,把绥远骑兵游击队扩编为警备第三路,升玉禄为司令。甚至开烟禁,种鸦片,筹*饷,加赋税,残民自肥。
民国五年(年)四月,北洋*府撤销了土默特旗副都统,实行总管制,降为县一级*权。绥远绅商界共推包头人卜兆瑞赴京,向上控诉潘榘楹祸绥罪行。土旗参领都格尔扎布派郭象伋、武尔功等也到北京请愿。绥远总商会会长、大盛魁经理段履庄借给白银五百两作路费,都在段的卫队簇拥下,偕赶首都。即当时所说的“郭象伋的笔杆子,武尔功的嘴头子,段履庄的垫银子”。但袁帮一群官僚,正热衷于“洪宪”登基,忙于镇压各省护国起义的*务。都没心思过问他们的上告。好在袁世凯于六月五日一死,人民被压抑的心情又开始欢跃起来。潘矩楹因失去了靠山,不久便被蒋雁行取代了他的绥远都统职位。
3、蒋雁行(..6在任)
蒋字宾臣,直隶阜城人。他由北洋陆*训练总监升任绥远区都统。与直系首领冯国璋的关系很深,称冯为世叔。
袁世凯死后,护国各省依照孙中山所颁《临时约法》,承认了没有跟袁世凯叛国的副总统黎元洪为继任大总统,实权则掌握在皖系首领国务总理段祺瑞手中,副总统职位落在冯国璋身上。由于绥远不是直、皖两系必争的地盘,段祺瑞选择了没有兵权实力的直系蒋雁行,接替潘榘楹。
在蒋雁行接任以前,潘矩楹已把绥远搞得千疮百孔,糜烂不堪。当卢占魁指挥的反袁“独立队”连陷萨拉齐、托克托和东胜三县城的时候,包头于民国四年(年)年底开始戒严,整整关了五十来天城门。潘榘楹无能为力,向上求援,北洋*府于民国五年(年)二月中旬派多伦镇守使萧汉杰(字良臣)以绥远剿匪会办的头衔,率八百多人的兵力进入后山。萧的部队是淮*,仍以当年镇压太平天国和捻*的那种作战方法对“独立队”展开狠打痛击,才把卢占魁的主力赶过*河,进入陕北、陇东。另股赵有禄、白彦山各部,被武川县知事兼警备司令王朝烈所收编,赵被聘为都统署参议。
同年六月,萧部奉令东调。革命*人弓富魁奉派到陕北协助卢占魁扩*建*,结合陕北“三边”高石秀和陇东庆阳张九才的哥老会队伍,于秋收时期挥*北上,回到武川西区同兴公和广义魁(固阳),白彦山立刻重归卢占魁大营。这时候,卢的人马约有一万来骑,归化城北一过蜈蚣坝就是他们的活动范围,武川县*府无奈寄治于归化城。蒋雁行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带着北洋陆*第一师蔡成勋部的褚恩荣旅,于十月二十七日(丙辰年九月十一日)接任视事的。
卢占魁的大*集结武川、固阳境内,先头部队已挺进蜈蚣坝一线,绥远新、旧两城岌岌可危。蒋雁行下车伊始,不遑休息,让带来的心腹归绥道尹申葆亨与潘榘楹的人办理交接手续,自己亲赴前线督战。不料却陷入独立队的包围之中,褚旅的一个整营被消灭于毛忽洞地方。经此惨败,他感到光凭现有兵力,已不能解决“卢匪”的问题.于是便想到收抚是最好的一着。他先给远在南京坐镇的副总统冯国璋写信,特别强调绥远区内有二百多座洋教堂,由于兵力单薄,很难一一保护。所以比(利时)国教士二人,屡次请求收抚,以说明不得不收抚的主张。终于在固阳黑教堂(现达茂旗哈教)神甫南怀义,大地主孙板达子,后套的王同春等人从中斡旋下,于民国六年(年)农历二月中旬,对独立队在黑教堂经过点编,收抚为绥远骑兵游击旅,任卢占魁为旅长,全旅移驻后套的乌兰脑包镇一带。据当时担任收编委员会的文案关钟麟老人生前所写的回忆录载:卢部在收编后,“纪律维持的很好”。但除把一万多张免死证发完外,由蒋的副官处长张朝凤经手的二十万元资遣费,仅发放了一半云。
绥远绅商界认为蒋雁行收编卢占魁是失策。因为仅收编了卢的嫡系,原来依附于卢部的名股独立队,仍然打着卢占魁的旗号,在大青山、两狼山后及沙拉木里河、托城、和林、清水河一带丛集。尤恨蒋让种鸦片,不改潘矩楹暴*。京议员李景泉、省议员杨作舟(杨修渠),分别提出弹劾案,并推段履庄、荣祥进京上告。这时,蒋雁行已到京出席督*团会议。行前,让归绥道尹申葆亨代理都统职务,把警备司令的事托付给张朝风。但申、张二人丧失警惕,很快就放王丕焕夺了权。
4、王丕焕(.6--.7窃权)
王字灿章,河南淮阳人,早年留学日本士官学校,辛亥革命时,任清朝新*第十镇二十九协骑兵营长,驻防开封。他以绥远混成旅旅长的职衔,随蒋雁行来到绥远。蒋对其颇倚重,让他兼任绥远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及绥东剿匪司令。在蒋离开绥远不久,即以突击手段把张朝凤扣起,编造罪名加以处决,并自立为绥远都统。先向徐州通电反对共和,请“张大帅”(辫子*的张勋)即日召集会议,解决国体问题”。张勋于七月一日,在京拥立溥仪复辟时,只任命他为署理绥远都统。他接到上谕,发出了一通“率同归绥道尹申葆亨、绥西镇守使褚恩荣暨文武各员望阙叩头,仰答鸿庥,伏乞皇上圣鉴”的电报。同时通令各机关商店悬挂大清龙旗庆祝。并在都统署西辕门外也搭起彩棚,把旧城戏园的千二红、二庆旦、飞来凤等诸艺人调来,演唱了三天晋剧。
但王丕焕嫌溥仪封的署理绥远都统不够,又自称是将*。没想到“辫帅”张勋以调人进京倡乱,从六月三十日到七月十二日,仅仅闹腾了十来天,就被段祺瑞“马厂誓师”的部队打败了。张勋拖着辫子跑进荷兰使馆避难,所有寄生于直皖两系的逊清遗老派,又都缩头缩脑地躲藏起来。王不焕见势不妙,悄悄告别了好不容易在都统署挂起的大清龙旗,仓皇地卷包着赃银(确数不详)逃之夭夭。
同年二月,乌拉山大火,自梅力更召至哈德门沟,延烧五十余里,延长三月始息。九月,鼠疫从东三省传入绥远境内,“十二月,归、萨、托、和、凉、陶、五各县,时疫流行殆遍”。至次年三月,又起肺疫,由包头蔓延全区,“城市街衢,寂无行人,城乡大道。人迹几绝”。
五、申葆亨(.7--.8代理)
申字稀辅,江苏宿迁人。他随蒋雁行来当归绥道尹,由于王丕焕已经逃走,他于民国六年(年)七月二十日,开始代理蒋雁行的都统职务,处理日常例行文件,为时仅二十来天。但也不难看出,绥远*局纷乱,是受北洋中枢“府院之争”影响的结果。段祺瑞击败张勋,重当国务总理;冯国璋依法取代了黎元洪的大总统。段祺瑞根据王丕焕那份“伏乞皇上圣鉴”的电报,派蔡成助来绥远查办附逆案,并接任都统。
6、蔡成勋(.8--.12在任)
蔡字虎臣,直隶天津人。在冯、段重新分配权力中,他这个直系干将以陆*第一师师长兼任绥远都统,于民国六年(年)八月十日接印视事,主*绥远达三年零四个月。
蔡成勋的整师人马进驻绥远,装备优良,*容威武。且因薪饷都由北洋中央按月拨发,对地方基本没有骚扰,因此绥远较为安定,商贸活跃一时,市面也显得较前繁荣。绥远区原来没有地方银行,经他倡议,建立起绥远平市官钱局,并自兼董事长。新旧城之间,旧有一条绕道姑子板村,全长约五、六华里的车马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一遇天雨,泥泞难行。他派该师工兵并征发一部民工修成一条直达马路,加高路面,方便行人。还在马路两旁栽植杨柳,以壮景观,是为现在中山东路的最早路基。
蔡主*绥远后,要草要粮,加税加赋,东打西杀,抓车拉夫,一心一意妄想把绥远搞成自己的基地,以为北洋*府把守北大门。因而镇压了五英雄起义,驱逐了绥远骑兵游击旅,仍旧大种鸦片,荼*绥远人民。当时流传着一首民歌:
数九天来水成冰,归化城坐下个蔡都统,
四柵口安兵要粮草,害的是黎民老百姓!
其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敛财沽名名的恶劣行径。聊举两例:1、绥远自民国元年袁世凯明令禁烟以来,蔡成勋以前的历届主*者,都是明禁实不禁地收税罚款了事,所以每一位下台的将*或都统,在绥远绅商代表赴京告状时,几乎都有一条开烟禁的罪款,蔡成勋比他的前几任聪明。下车伊始,就贴出堂皇布告,并三令五申,严禁种烟,违者重惩,绝不姑息。但暗里却派心腹分赴各县,向知事面授机宜,指示广种。各县知事深知种烟首先对他们有利,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按规定每亩烟地除征收烟浆若干成外,还收所谓罚款若干成。于是明禁暗纵,鸦片越种越多。结果,烟农所收的烟浆几乎全部归官。因此,种烟的人个个呼天喊地,后悔莫及,而大小官吏,人人私囊肥满,其手法之“高妙”,实为历任所不及。2、其夫人病殁绥署,蔡不但借机敛财,而且借此敛名。除挽帐实物一概收揽外,或由总务处长刘书言面授或派人分赴各县向知事授意送万民旗、伞。仅各县绅商人士所送万民旗、伞即有百余件。那时正值新旧两城之间马路修通,当出殡蔡夫人之日,五里之遥的马路上,送殡人群浩浩荡荡,所有旗、伞执事,象出塞一般,前端已至旧城尽头,末端尚未走出新城署门,真极一时之盛。“灵柩回到天津,又将旗、伞举出表演了一回,都说老蔡在绥远的德*不错,不然哪有这些万民旗伞呢?所谓‘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摘引自屠义源老人生前所撰《绥远*坛见闻琐记》)。
还有,*纪败坏,*博成风,中级以上官佐,多爱打牌抽大烟、叫条子,很少出操训练,士兵作风也就可想而知了。*治则贿赂公行,贪污成风,习以为常。例如当时绥远的财*来源,大抵依靠清源局税收,此外全仗稽核所收烟亩罚款。但清源局有规定,就是纳税进出找零,作为各局长的合法外块,至于暗地捣*就难以例证了。
蔡成勋的胡作非为,激起绥远各族人民的无比愤慨。土默特旗人满泰(字子舒)、安祥(字子桢)、云亨(字嘉惠)、萨拉齐县人刘聚章(字会文)、李雨山五人,响应孙中山在广州发出的护法号召,于民国六年(年)初冬,发动萨县一区警备队、五区保安队、石拐煤矿矿巡队官兵约千人之众,并联合驻防后套的绥远骑兵游击旅卢占魁部,起兵声讨蔡成勋。虽因蔡某派兵镇压而失败,但被后人称颂为“五英堆起义”。之后,议员李正乐、闫肃、赵子让、韩俭、任和卿、荣祥诸人,也以合法身份,赴北京向国务院控告。但在蔡成勋主绥期间,北洋中枢反复*变,几经改组。先是民国七年(年),大总统冯国璋被国务总理段祺瑞胁迫去职,次年病死于北京。段的御用“安福国会”,通过选举形式,扶起逊清遗老徐世昌为大总统。到民国九年(年),继冯国璋为直系首领的曹锟,在吴佩孚帮助下,又起兵把段祺瑞击溃,赶下了台,直系重掌北京*权。为了巩固南方阵地,调蔡成勋去当江西督*。李正乐诸人跟踪追赃,在北京逼蔡成勋吐出四万元息讼。使蔡落一个辞职而去,曹锟另派马福祥统治绥远。
7、马福祥(.12--.1在任)
马字云亭,甘肃导河(今临夏)人,回族。他出生于寒门,父亲马千令原为行商小贩,生育四子,马福祥排行老四。后因老二马福禄中了武举,门庭从此显赫,使马福祥能在谈书练武中长大。
光绪二十一年(年),甘肃撒拉回起义,他和二哥组织民团自卫,受到提督董福祥的赏识,收编为董的部属,后随董福祥卫戍北京城防。在八国联*围攻北京时,因马福禄战死,给他挣下一个记名提督。旋跟董福祥护驾慈禧太后逃奔西安,得有机会一路讨好慈禧的宠信太监小德张(张祥齐),所以很快被提升为宁夏总兵,从此,马福祥扶摇直上。
辛亥革命时,马福祥见甘、宁将领纷纷响应,他也从众。民国二年(年),伊克昭盟扎萨克旗班第达经师喇嘛旺丹尼玛,为了配合外蒙独立*南下攻打包头,派兵占领五原,他用计谋把旺丹尼玛诱到*河南岸杭锦旗的惠德成地方,逮捕起来解送北京。袁世凯旋升他为中将,任宁夏护*使兼宁夏满营将*。之后,袁世凯命他专剿卢占魁的独立队,从后套打到伊盟并到陕北、银川附近,又打到后套、后山,苦战三年,胜负难解,几次差点被卢占魁把侄儿马鸿宾、儿子马鸿逵给活捉了去。及卢占魁率部南下,参加了于右任领导的陕西靖国*后,马福祥所部回防甘宁老家。
迨直系重掌北京*权,调蔡成勋督*江西后,北洋*府由于再也选择不出一个嫡系正宗干将,就把不是皖系,也与直系无关,且较熟悉绥远情况的宁夏护*使马福祥任命为绥远都统。这时已经是民国九年(年)十二月了。但马福祥顾虑重重,迟迟不敢到任,一直拖到次年春末,由于绥远绅商表示欢迎,才留下侄儿马鸿宾看守宁夏,自己带着儿子马鸿逵走马上任,成为绥、宁两省区的统治者。
马福祥接印以后,倡言澄清吏治、兴利除弊、用人唯贤。故把老资格的师生李景泉委为归绥道尹,名士屠义源、荣祥任为清源局长,大盛魁经理段履庄为财务整理处总办,这些先生们因想给地方上办些好事,无不入彀。另用满族人李春秀当都统署副官处长兼塞北关咨议、禁烟善后局会办、筹饷局局长等要职,后又调任警察厅厅长,一时舆论大哗。人言啧啧。但仍聘请归绥商会会长邢克让为都统署参议。且因萨拉齐县苏波罗盖村人董仲山,由于上京控告马福祥,马与他交成了朋友,也给了他一个筹饷局局长,终于被时人列入马氏“三凶四害”之一!
在*事方面,除他带来的昭武*所部外,在来绥前向北洋*府请准一个只发副食补贴,没有薪饷,给养供给的第五混成旅番号,这旅人是由河州地方民团凑合起来,仓促成*,少枪没弹地徒步跋涉来到绥远,活象一群难民。于是就给儿子马鸿逵一个绥远混成第一旅长的兼职头衔,再给郑泽生成立绥远混成第二旅,收容过去在绥远驻过防的毅*、淮*、绿营及张绍曾、潘矩楹、蒋雁行、蔡成勋等历任将*都统遗落下的失意官佐和散兵游勇,组建起来。同时为了吸收绥远的独立队,又在包头给河州人蒋辉若一个骑兵支队的番号,并让哥老会龙头杨万祯(小五杨)当了蒋的副司令。这些队伍当然要由地方上供给。于是区的筹饷局应用而出,各县则叫着*粮局。但因部队番号杂,官兵素质坏,*粮摊派重,和农村濒临破产,基层*权的甲头催交不起来,就派兵直接进村到户坐催勒索,没有粮草就折价要钱,弄得鸡犬不宁。致使原来规定的每亩二升五合征收率,提高到每亩五升上下,正式田賦还不在此数。农民遭受田赋与供应粮草的双层压榨,如牛负重,怨声载道。有的铤而走险,揭竿为匪;有的参加了哥老会,希图摆脱困境,找到一条生路。再加灾荒降临,农业欠收,社会越发动乱起来,促使绥远出现了独立队第二次高峰。
与此同时.马福祥仍以筹饷为名,让警务处长余鼎铭(字介议,甘肃导河人)有组织、有计划地武装贩*。由甘肃、宁夏两省鸦片产区大量采购烟土,派部队护运到归绥。因京绥铁路已经修通,再转运京、津出售,然后从京、津采购沪广洋杂百货,返运绥、包、甘、宁营利,来回倒卖,大发横财。同时还让绥远公开种植鸦片,仍以烟亩罚款抽成征税,尽量收购,责成绥远禁烟善后总局(各县设有分局)专司其事。仅归绥市一隅,烟土充斥,烟馆林立,烟商如梭,绥区烟民与日俱增。光在旧城街头巷尾挑幌子的烟馆,就多达三十余家。
而所谓禁烟善后总局,则是一所笼络、收买、豢养土豪劣绅与食客的牟利机构,让一些地方闻人坐领干薪,因人而异地分为五级对待:一、二级属干会办、坐办、帮办、咨议、参议之流,他们所领的车马费,月为一百五十元至二百元。其余则为三至五级,月领津贴由四十元起码,至一百五十元以下不等,这些无功受禄的人,对马福祥的统治,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了!
李春秀与马福祥素无一面之交,一下就给了他多种要职,其故安在?只因贻谷来绥远放垦,他见一般旗民的生活水平有所下降,仅依靠俸禄供养,别无其他生活来源,担心日后困难会更大,为了解决长远问题,除让每人领地若干亩耕种外,拨出发商生息白银三十万两,又给八旗官兵拨下河套兰镇一带好地二千余顷,作为满民的捐廉垦地和福利事业之用。
李春秀时任旗民生计处处长,对于上述银两和垦地有管理好的职权和责任。因此,马福祥便对他重用起来。二人勾结狼狈为奸,把兰镇的垦地名之曰“卖给”马福祥。马仅付出大烟五千两,就把二千余顷土地据为已有。李春秀除了给每一旗民分散三两外,余均为个人鲸吞,致使旗民生计断绝!
至于三十万两白银,前几任将*、都统都有挪用不还的事实。李春秀是马福祥的筹饷局长,当然给马筹的最多。李春秀还向马福祥献策,把新城西门外清朝用过的大教场,仅以五千元的廉价,卖给了天主教堂。该场面积约十顷,场内有演武厅七间,休息室十间,场畔有大树千余株。为此,罗马教皇赠给马福祥“五星勋章”一枚,也给李春秀在新城盖起两处房院。
民国十二年(年)冬,深居都统署两宅的马福祥内眷,因取暖不慎失火,卧室被烧为灰烬。翌年夏季,马为恢复旧观,仍由李春秀当掮客,将满民祖传领有的兵房,每间一律以二十元作价,强迫拆购,以致民怨沸腾,无所栖居。群众对李恨之入骨,切齿的骂他是“三凶四客”的首恶。
此外,由于鄂托克旗与宁夏毗连,马福祥拥有一身而兼绥、宁两省区的大权,便把本来属于绥远鄂托克旗的陶葫芦滩十六段地,霸归宁夏省,并把上八段地分给侄儿马鸿宾,下八段地分给儿子马鸿逵,专设陶乐县加以管理。
绥远的哥老会,在民国九年(年)已经拥有自己的武装,大龙头小五场(杨万祯)就坐在萨县保卫团团部发号施令。团总侯斌臣(侯宪章)是老同盟会员,他在*人刘会文擘划下,于民国十一年(年)三月二十八日,率该团官兵一千余人起义反马,旋为马福祥诱杀于新城南门外。所部无人统帅,分股发难,卒被打散。
奉系张作霖,在包头开设了鲁昌洋行,作为特务机关给哥老会接济枪支弹药,并密委杨万祯为奉*第二十五旅旅长,特务机关被马福祥破获后,杨即躲藏起来。但为他们做工作的马部排长马虎臣,却被扣到绥远模范监狱囚禁起来。
民国十二年(年)年底,马虎臣联络劫路伤人待决犯张三(外号飞腿张三),串通全监罪犯,用家属探监时暗递进来的钢锉,在一夜之间都把镣铐锉断。次晨放尿时一声呐喊,冲出监门,闯入驻在监狱附近的马鸿逵炮兵连,抢了七八十匹骡马和四十来支步枪,穿街过巷奔出城门之外,给马福祥以十分沉重的打击。
不仅如此,马福祥收编的哥老会队伍苏雨生、赵有禄、王英三个骑兵营(均隶蒋辉若),在第一次直奉战争时,派出支援直*。战后,调驻京郊南苑,马却密通直*把他们全部缴械遣散。王英跑回绥远,因是马福祥的下儿子,当上都统署的参议。苏、赵二人则跑到河西,呼朋引类,重振旗鼓,专门与马作对。这就使马福祥对哥老会所采取的利用、分化、瓦解的图谋败露,斗争更加尖锐并表面化了!
马福祥令郑泽生兼绥东清乡司令、马鸿逵兼绥西清乡司令,扩编绥远警备第三路为补充团。任玉禄为团长,又把跑到北京,鼓动绥远旅京大学生控告他的刘会文找回来,给成立一个警备队,还给王英加委为五原县民团团总(后为包五护路司令)。大开杀戒,全面出击、会剿会匪。并定出杀一颗人头奖一百元现洋的赏额。单在和林格尔境内,就不知冤杀了多少人。马家官兵为了追求赏额,只要在路上碰见了人,便挥刀一砍,割下头来回去领赏。
对于马福祥在绥远的“*绩”,曾于民国二年当过归绥县议员的新城满族士绅关钟麟,联合曾当过山西省议员的萨拉齐县人胡虞卿,及托克托县的绥远名律师田肇修,偕赴北京上告。马福祥先托人周旋,分别许以归、萨、托三县县知事相酬,诱劝息讼。被三人拒绝后,马又通过京都警察厅把胡、田二人逮捕。关则跑到热河避难。胡、田押解回归绥,马福祥却把他俩都派进禁烟善后总局坐领干薪。
绥远旅京大学生成立起绥远旅京同学会,该会创刊《绥远旅京同学半月刊》,以中大学生陈国英(字俊卿)为领袖。潘秀仁以“非非”、陈志仁以“之的”为笔名,和其他同学都发表文章,抨击马福祥残民祸绥、荼*生灵的暴*。由于历年以来,绥远区对旅京大学生每年每人有津贴现洋一百元的惯例,马福祥又给每人各增发一百元,意图收买他们。但这些大学生抓住钱以后,越发著文揭露他的卑鄙行径,马的阴谋失败。
民国十三年(年),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冯玉祥发动北京*变,奉系张作霖进驻首都,临时主持北京*局。马福祥通电拥护,奉张并密电张作霖把陈国英缉捕押解绥远法办,中大同学常斌魁星夜去找校长王正廷,兼中大董事冯玉祥说明原委,请伸援手。即持王、冯署名信件去找冯系警察总监薛笃弼交涉,把陈国英救出来,马福祥阴谋又一次失败。
冯玉祥、张作霖二人,把不甘寂寞的皖系首领段祺瑞扶上台临时执*。段以首都近郊不宜驻*为由,令张作霖仍回东北,任冯玉祥为西北边防督办,冯系李鸣钟为绥远区都统,调马福祥为西北边防会办,会办一职是明升暗降。马福祥父子不甘心让出绥远地盘,马鸿逵年少气盛,力主武力挡驾,必要时退守宁夏。马福祥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兵力,深知不是冯玉祥的对手,决定欢迎并就任新职。
8、李鸣钟(.1——.1在任)
李字晓东,河南沈丘人。辛亥革命时在冯玉祥营任排长,滦州起义失败后,随冯到陕西,历任冯部营、团长及混成旅长。他熟读经书,亦善作画;个性宽和,平易近人。被称为冯氏“五虎上将”之一。他于民国十四年(年)一月接任绥远都统,主持绥*十二个月。
李鸣钟一到任,就令孙良诚旅驻萨县,石友三旅驻包头,石敬亭旅驻归绥,田金凯团驻察素齐,对哥老会展开全面痛剿。哥老会也针锋相对,不甘退让。李在盛怒之下,捕杀了哥老会大龙头杨万祯(小五杨),给以后招致了不少意想不到的麻烦。且因急于为扩*筹集*需装备,召集归化城各大商号经理,动员他们认捐协饷。由于双方索付差距过大,协商不欢而散。李就以贪污公款为名,把邢克让和段履庄扣起来,勒令退赔。邢时任商会会长,由商会交付十万元后被开释。段则只是大盛魁经理,早已不是会长,贪污公款从何说起?但也从大盛魁设在召河的马场里,挑选了一千匹*马,给郑大章组建了一师骑兵,把段释出后,承认是献给的。
民国十四年农历正月十六日,绥远补充团团长玉禄,奉包头警备司令石友三之命,孤*过*河挺进伊盟,追剿苏雨生、金宝山、刘喇嘛各股土匪,不幸在杨三虎圪卜被围殉职。李鸣钟升补充团团附满泰为团长,再进伊盟,把金宝山等逐出伊盟。苏雨生则为冯玉祥招抚为西北边防骑兵游击支队司令。不久,李鸣钟扩编补充团为第三团,由原来的三百人充实为八百多人。旋又升格为旅,任满泰为旅长。并提升刘会文为绥远警备旅长,王英为包宁护路司令。在绥东,也扩编丰镇警备大队武万义部为宋哲元部的骑兵团,任武为团长兼绥东剿匪司令,旋亦升格为旅,武为旅长。
在*治上,李鸣钟到任后,绥远现出一派新气象、社会风气大有改观:各县知事多派部队文书充任,身穿*衣,腿扎绑带,脚蹬布鞋,平易近人;访贫问苦,办事简快求实,一改旧日官场中的推诿拖拉积习。他亲自选择地方官吏,以选贤任能为准则,并惩办或撤掉一些不称职的人员,也表扬和提升一些留用官员,如和林知事屠义源*绩卓著,不仅受到表扬,还被冯玉祥提升为热河区(都统宋哲元)*务厅(民*厅)厅长。
归、包城内的街头、巷口、要路,都刷有“打倒*阀”、“打倒帝国主义”、“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等醒目标语。“打倒*阀,打倒*阀,赴国难,同胞团结起来,同胞团结起来,齐奋斗,齐奋斗”的进步歌声,不时从操场、课堂、作坊传了出来,并把旧城西马道巷的一处大厅改建为民乐社,每天有不少人去听*策、时事讲话。归化城到武川的山路蜈蚣坝一段,陡峭难行,李鸣钟让副官处长吉鸿昌带领工兵,凿山开路。吉手书“化险为夷”四字,令石匠刻在山石上,又重整蔡成勋时所修的新旧两城直达马路,补栽路旁树木时,李鸣钟亲自参加,带头挖坑培土。另把新城西南城角里的菩萨庙,改建为二十镇的忠烈祠,将庙里的泥塑神像毁掉,供奉起辛亥革命时滦州起义失败所牺牲的官兵灵位。因卢占魁不是二十镇的人,但在北京*变期间,由于叶荃.孙岳等人的牵线,完成了冯玉祥密投的任务,另在庙墙东壁给他建起一间石础砖柱、土木结构的拱脊祠堂。堂内供桌上竖置约三十公分宽、七十公分高的描金木刻龛一具,内竖写“供奉卢占魁将*之灵位”及落款“冯玉祥敬书”等字。
李鸣钟很重视教育事业。先后创立五族学院(奉*入绥改称公学,之后改称中山学院)。包头二中、职业学校(今内蒙古农业大学前身)、女子师范、全区图书馆(后为省图书馆)、古物陈列室、通俗讲演所(后为省民众教育馆)及平民学校。此外,医院、老幼救济院、妓女济良所,特别对移风易俗方面,更下大力狠抓。汉族妇女的缠足更是恶俗,归绥道尹邓长耀领着归绥县知事刘子厚和警察,到桥靠村让妇女们放开裹御以后,他每天领上剃头匠和满、蒙族查脚老奶奶站在旧城各街要路口,看见拖辫子和缠足的男女走过,当场就给剪掉和放开。还亲自打着竹板唱道:“现在世道大改变,不重三寸小金莲,裹足如同带脚链,妇女同胞受可怜……”在广大农村里也有县衙门派出的查脚人员和劝学委员。并且严禁鸦片,令行禁止,封闭全市烟馆,警察大抓烟*,强迫送戒烟所戒除。李鸣钟亲自抓了都统署审判长于文景的烟灯,毫不留情地当面把烟具摔毁。
同时雷厉风行地澄清吏治和整顿财*。常派员密查各县*治,对贪污有据者,立即撤换或速捕。有的县知事犯法,甚至受到鞭责。财*厅长邓哲熙,经常亲自明查暗访,各税局工作人员供职唯谨,不敢丝毫马虎,如被查出漏洞,立予重惩。因此,税收旺盛,超出过去三至五倍。特别是塞北关,由于是中央税收机关,地方官吏无权过问,但冯玉祥不理这一套,同样严加管理。他一声令下,把“纳税进出找零,必照市价多收一百制钱”的传统陋规废除了,税收当时就超额十余倍至二十倍。正是由于冯玉祥和他的高级干部如李鸣钟这一级官员,都能以身作则,不务虚名,才使绥远开始出现了自民国以来仅有的弊绝风清,兵不扰民的良好秩序。
因为时值国共两*第一次合作时期,冯玉祥、李鸣钟支持革命和群众的爱国行动,所以*治局面生动活泼。故在民国十四年(年)一月,绥远区选出奎璧、吉雅泰、赵诚、高布泽布等为代表,参加了在北京召开的国民会议促进会全国代表大会。三月十二日,归绥各界人士在旧城席力图召院内,召开了追悼孙中山先生逝世大会,沉痛表达了对革命导师的怀念。会后,还在民乐社放映了孙中山逝世纪录影片。四月下旬,中共北方区委派吉雅泰筹办国民*区*部。区*部委员除吉雅泰外,还有五族学院教师杨绍萱,职业学校教师路作霖,归绥中学教师纪亮,通俗讲演所的杨晓曙和托县人焦守显,后来人们才知道,除纪、焦二人外,其他人都是共产*员。十二月,冯玉祥的国民一*与国民二*,击退直鲁联*的进攻,占领了天津等地,引起日本帝国主义的恐惧,也加速了奉*、直*、晋*的联合反冯,共同进攻国民*。
李鸣钟于民国十五年(年)一月,调到前线指挥战事,绥远都统一职由蒋鸿遇代理。
9、蒋鸿遇(.1--.7代理)
蒋为国民*的高级将领。他是在李鸣钟赴前线指挥战事的情况下,于民国十五年(年)一月间,被代理边防督办张之江派到绥远代理都统的。在职期间,仍随李鸣钟的旧规,没有什么更张。同年七月,他到都统署主持会议时,将教育厅长李泰棻撤职,改派郭象伋为教育厅长。为时不久,即率部西去。由于没有接任者,便把绥远都统大印交给归绥商会,路过包头时,却以都统身份向商会借款。
10、宋哲元(.7---.8代理)
宋字明轩,山东乐陵人,多年追随冯玉祥。来绥前任热河区都统。热河弃守后,担任前线总指挥,因蒋鸿遇已走,张之江令他代理绥远都统。从民国十五年(年)七月至八月离去,为时仅一个多月。
宋让屠义源以绥远*务厅长名义,代他将都统印向商会接过来,到都统署代为处理一切*务。他本人一直驻在绥远火车站专理*务,始终没有进过都统署。凡有关文件由他批示后,交屠义源用印。宋哲元率部西开时,令赵守钰把堆积在火车站的所有弹药,派人引爆,以免资敌。他刚离开,商震已到绥远,屠即把都统印交给商震。
11、商震(.9——.9在任)
商字启予,原籍浙江绍兴。早年曾在保定陆**官速成学校肄业,后毕业于辽宁陆*测绘学校。清末为二十镇冯玉祥的同事。因参与滦州起义失败被解职。民国初年,他随冯玉祥投奔陕西督*陆建章(冯的妻舅父),陆任冯为第七师的旅长,商为第七师某团团长。之后,陆被陕西陈树藩起兵驱逐,商率李培基和郭凤山共干余人,过*河投靠了山西阎锡山。在*阀混战中,郭凤山当上晋*骑兵第二师师长,商则成为晋*主将,被阎锡山任为绥远都统。
阎锡山的人事*策历来认为,外省人不如山西人可靠,晋南人不如晋北人可信,晋北人最数我五台人放心。因此,起初要让赵培廉来接绥远都统,经赵进言,阎才发表商震出任绥远都统。另派心腹、代县人冯曦(字子和)任*务厅长监视之。原*务厅长屠义源,把自己保管的都统印上交商震,并请求解职让贤时,由于冯曦向阎推荐屠义源留任,阎即电商仍令屠蝉联。另委派冯曦为实业厅(后改称建设厅)长兼垦务督办。商如外出,冯即代理都统处理*事。
自商震于民国十五年(年)九月接印视事,到民国二十年(年)八月,傅作义继任绥远省主席的五年时间里,国内*局扰攘动乱,错综复杂,发生过大革命失败,蒋、阎、冯、李联合北伐,东北易帜,中原大战等重大事件。绥远虽然地处边陲,但也深受影响。就在五年之中换过七位都统(主席),都是来去匆匆,*令不长,以致是非失准,民无常法。加以灾荒连年,苛*敲剥,人民早已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商震面临的是饿殍载道、民变迭起、土匪如毛、财*奇绌,百业萧条的局面。
他到任伊始,便有英商数人要求退还李鸣钟在职期间所扣留的三十万只羊及骆驼与汽车。商震批交*务厅长屠义源洽办。屠要英商认错受罚,英商以认错受罚会影响大英国体,愿认贿私了,被屠拒绝后,又到中央外交部行贿走后门,居然电令商震把扣留羊只等予以放行,居又回绝,坚持要公开罚款三十万元,并限在十天内交款,逾期没收。旋因英商久不再来,商震便令把羊只骆驼等拍卖,共售价五十余万元,以之购买了新式武器,装备了自己的部队。
最棘手的问题还是匪情与灾情,二者本来是互为因果的关系。商向阎锡山提出了收编独立队的设想,阎锡山同意了他的主张,扩编王英为晋*骑四师,满泰为骑五师,石杰与黎明各为独立骑兵师,刘会文和陈玉甲各为绥远警备旅。因而在绥远掀起了收编热。一时间,各部都派出收编委员,争到匪伙里接洽联络收编事宜。于是晋*骑四师收编金宝山、李三河数股为两个团;骑五师收编郭春山、赵青山数股为两个团;石杰收编陈得胜、康存良、小万万、张耀、周鸿宾数股为一个旅,任陈为旅长;黎明收编戴茂山、徐文标合编为一个团;刘会文收编若宪斯,陈玉甲收编范福海……阎锡山规定按月发给七成薪饷,按点编人数供应给养。但他们被收编以后,除驻地征食和到邻村要草要粮维持人吃马喂外,每月连一分薪饷也领不到。各大股土匪虽说是收抚了,可包头以东丰镇以西,以及后山至*河两岸,照旧有小股土匪出没无常,大肆滋扰。后套一带仍为王英和陈得胜所盘踞。
这年干旱造成的灾荒笼罩绥远大地。据现有资料记载,“除后套不计外,灾民人数已达六十二万多人。”当时不包括绥东五县,全区人口约一百七十七万人。地方士绅目击时艰,在民国十五年(年)冬,组成绥远旱灾兵灾救济会,共推李景泉、郭象伋为正副会长,分组四出募捐,请商震兼任名誉会长。总计阎锡山捐了一万元,商震捐了二千元,绥远财*厅拨给四千元,山西和直隶两省慈善机关汇来三千多元。救济会就用这些区区不足两万元购买粮食,在归绥新旧两城设立四个粥场,向流入市内的灾民作杯水车薪的救济。
与此同时,都统署还要从增加捐税、种植鸦片和清理余荒、夹荒土地的收入着手,以解决两万来官兵(包括收编的)的粮饷、被服问题。救济会向都统署请求拨款赈灾,筹借牛犋和籽种,呼吁肃清土匪,建议暂缓加税,要求停止种植鸦片及清丈土地,均置之不理,激起绅、商、工、农、学各界的无比愤怒。民国十六年(年)三月二十八日,国民*绥远区*部(中共绥远地委)组织归绥蒙、汉农民学生、工人、教职员五千多人,在城南孤*滩召开绥远难民请愿大会,揭露当局清丈土地、开放烟禁、强加捐税、不恤灾民的暴*。大会由国民*人李正乐主持,中共路作霖等人讲了话。会后,群众队伍浩浩荡荡开进归绥旧城游行示威,砸烂了清丈局,捣毁了县衙门及知事冯延铸的公馆,终于迫使商震答应了群众提出的条件。惟对撤销冯曦职务一条持保留态度。商震向群众推出的谈判代表说:“这我作不了主.须请示阎总司令才能决定。”
冯曦的父亲是清末举人,与阎锡山有较深的历史渊源,凡晋系来绥主*者,阎都派他为实质上的监*。他在职期间,家住绥远城,每日必乘桥车去旧城丰业银行打牌、抽大烟。时人送他一副“来回五里路,早晚八圈牌”的对联。他曾领导过辟建绥远公园(今人民公园前身)的工作,并亲勒碑文。还在新旧城间的姑子板马路段修一水泥石砌小涵洞,亲书桥名,以志“*绩”。华洋义赈会以工代赈挖修民生渠时,他趁机为阎锡山霸占土地一块,挪用赈款为阎组建民生机耕农场。结果.因民生渠水位低不能上水灌溉,所购农场机器都变为陈列品。直到“七七事变”初期,傅作义赴察哈尔指挥战事,这位绥远省府委员兼建设厅长冯曦,率先跑回了山西。
民国十六年(年)四月十二日,蒋介石发动反革命*变,国民*右派开始“清*”。绥远的国民*便由纪亮、焦守显、潘秀仁、张遐民、李正才等,组成“清*委员会”,扣捕了杨晓曙诸同志,不少同志跑到老一团隐蔽起来。六月中旬,商震奉阎命,在归绥城北的小教场召开群众大会,悬挂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宣布服膺三民主义,參加北伐。
这一年的绥远,仍然久旱不雨,禾苗枯焦。且因兵匪劫掠,农民储备已经耗尽,口粮奇缺,籽种匮乏,耕畜被抢。许多地方的春播无力进行,有些农户则根本没有下种。可晋*不管这一套,反而叫县署为部队征发给养车,担任运输任务。在此期间,救济会于四月间给灾民发过赈粮三千多石,留下二千多石维持粥厂,以后又陆续放三万五千多元赈款。旋因赈源为战争阻绝,救济工作遂即停止了。
原先,阎锡山和张作霖联合起来夹攻国民*,战前双方决定:赶跑国民*后,由奉*掌握京绥铁路的管理权,晋*接收绥远的行*权。但胜利以后,都感到对方碍事,因而晋奉反目,晋*分左右两翼向奉*进兵。左翼由商震指挥,沿京绥铁路直驱北京;右翼由徐永昌统率,沿京汉铁路进取首都。商震于民国十六年(年)九月离绥,阎锡山令晋*骑五师师长满泰兼后方司令,维持缓远治安。
12、满泰(.9——.11护理)
满泰字子舒,土默特旗蒙古族。早年参加同盟会,为“五英雄起义”领导人之一。民国初年,痛感北洋*阀蹂躏绥远人民之苦,曾倡议“绥人治绥”。阎锡山调商震赴前线指挥战事,即令他为后方司令,指挥绥远境内的所有杂牌部队,维护地方秩序。他兼任后方司令不及月余,因代行绥远都统日常工作的冯曦借故跑回山西,地方绅商担心晋*骑四师王英和独立旅陈得胜等部,闯进城里扰乱市面,请他率领李根车旅进驻归绥。旋又拥他为护理都统印,并电请阎锡山备案。
护理都统印满泰,任李正乐为都统署*需课长,张玉戍(张兰田)为*务厅长,阎肃为教育厅长,荣祥为归绥道尹。此外,还把不少地方人士如郑化国等人,聘为都统署参议。但为时仅二十来天,战局发生了变化,泰*师长郭希鹏已经来到绥远。
13、郭希鹏(.11——.2代理)
郭字鼎九,辽宁盖县人。早年留学日本骑兵学校。由于晋、奉战争的结局是阎锡山被张作霖打败,郭希鹏以奉*骑兵第十六师师长的身份,于民国十六年(年)十一月,挺进归绥城郊,满泰奉领归绥商会人员,把他迎入都统署,捧上绥远都统印后,即率李根车回防包头。
奉*进驻绥远,完全以征服者的姿态出现。不住营房,散驻各商铺,毫无纪律可言。
郭希鹏一接任,就把各县知事都换成东北人,除任郭象伋为教育厅长外,各厅厅长、归绥道尹无不更动,都统署的新领导班子,更是清一色的东北人,并以刘震东为绥远警备司令,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张作霖的*策是“有*皆杀”,绥远的国民*人,除跑到山西者外,都回农村家中或亲朋家中躲藏起来。五族学院被改称“绥远公学”,也引起绥远知识界的恐怖。
这一年的灾情是:“托县瘟疫大作,蔓延城北各乡,死亡七百余人。各县以去岁兵旱两灾严重,民已无力备种,春耕大半停辍。夏复大旱,秋收无望,又成饥岁,灾情严重,救济会集款赈之。”次年(民国十七年)二月,奉*归绥道尹刘廷选成立了绥远赈济会,由东北拨运米粮,但因内战方酣,*运繁忙,实无赈济可言。
张作霖对绥远灾情并不关心,着重于紧抓地方武装。在郭希鹏接任之初,就调满泰、王英、刘会文、陈玉甲这绥远四大*头去北京见面。在召见满泰、王英时,要求他俩进攻山西的河曲和偏关,以威胁太原。满泰说:“我带的部队是土旗家乡子弟,他们瞭不见大青山就要哭鼻子,与其到前线影响战事,不如我给大帅看守后方,我是宁愿得罪远亲,也不敢触怒近邻的。我现在不打晋,将来也不反奉……王英则毫不犹豫,满口答应。张又要求王英从后套支援十万石*粮,王亦慨然承担。但说:“二十万石也有,只是运输工具困难,还请大帅自已派车去拉才行……张作霖见满泰坦诚,王英慷慨,遂扩编晋*骑兵第五师为奉*第三十*,任满泰为*长兼包头镇守使。扩编晋*骑兵第四师为奉*第三十一*,任王英为*长。三十*辖李根车、赵青山、陈得胜、史钦芳等共五个旅。三十一*辖袁占鳌、李三河、王喆(王英之弟)三个旅。张作霖又拨热河的白凤翔、鲍振荣,绥东的郑泽生归王英指挥。结果,王英火烧了准格尔旗护理扎萨克那森达赖的杨家湾,郑泽生等蹂躏了山西的左云、右玉、平鲁、朔县和绥南的托、和、清三县。
张学良接见了刘会文和陈玉甲。他们向张汇报了自己的兵力装备,并表达了归向张大帅的意愿,张也对他们鼓励几句,扩编刘、陈两部为绥远警备第一、第二两个师,分任刘、陈为师长。在过去,来绥远的历届统治者都很吝啬,甚至还要在四大*头上刮油水。而今,张家父子非常大方,除给每人制做一件量体裁衣的高级*呢斗篷外,还各赠四万元程仪的交通银行支票,另给满泰迫击地二门及弹药等同车返绥。
刘会文部辖三个团,乔全清、马骥、戴茂山任团长。民国十七年(年)农历正月十五,武川县城可可以力更镇办红火,驻在该镇的马团一班士兵,因看红火与县城民团发生冲突,被收缴了武器。刘令马率部去追赔损失。马即于同年二月二十二日(农历二月初二)攻陷可可以力更,大肆抢劫。劫后,曾任山西省议员的武川西区士绅石良屿和东部士绅梁永芳向刘会文控告马骥,刘不理。又向郭希鹂上告,郭令刘撤办马骥,亦不理。郭不得已,对刘说:“你如有困难,把马骥交给我,我替你处理。”仍不理。于是越发激起武川人民的愤慨,由恨马而移恨于刘。遂公推正在北京上大学的武川县人于存灏为代表,跑到张作霖大元帅府上告刘会文。张作霖不胜震怒,改派汲金纯接任绥远都统。
14、汲金纯(.3——.6在任)
汲字殿一,又字海峰,辽宁海城人。曾任奉系热河区都统,在奉*中以少壮精干著称。张作霖把他派来接任绥远都统,带着白子文一个旅的兵力,于民国十七年(年)二月到职,统治绥远区两个多月。
他上任后,令部队驻在小教场的营房里,出操上课,不准随便进城游逛。派出许多便衣人员侦察一切动态。对郭希鹏安排的人事基本没动。还造访了刘会文和陈玉甲,说了不少鼓励与期待的话,根本不提抢可可以力更的问题。
殊不知汲金纯在来绥前夕,已在张氏父子的幕僚口中,基本上了解到绥远地方部队的一些情况,接任以后,又经都统署留用人员和派出的便衣们反映,进一步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于是汲以调刘、陈两师团长以上主官,届时到都统署开会的谕令,把他们同时诓捕起来,次日释放,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令他暫代刘的职务。过了几天,同时开释藏、云、*三人。在审讯马骥时,马诬供“刁抢一案是师长给我的口头命令”。因此,刘会文被捕七天,即以“纵兵殃民,蹂躏地方”的罪名结束了生命。陈玉甲因与奉*中的何丰林是朋友,何求张作霖的儿女亲家赵倜(曾任河南督*)说情,把他释放。
国民**继续北伐,张作霖失败。于六月三日全部撤出关外。汲金纯接到电报,密而不宣,却以“大元帅派员来点验”为名,把小教场营房打扫得一干二净,还另派土绅郭象伋、张玉琮到包头慰劳满泰部的官兵。然后令全*全副武装去火车站迎接点验大员。不料到了火车站一声令下,令部队牵马推炮上了火车,才宣布奉命撤退。只留下*需官一人,与商会、农会结算粮草欠款及借用家具破损赔偿等事,并现款付清。岂知他路过天津时,却派部队包围了绥远平市官钱局驻津办事处,武力劫去白洋和大烟三十万元,这才使绥远人认清了汲金纯都统。
民国十七年(年)六月五日,商震指挥张荫梧师抢先进入北京。涿州守将傅作义也从张学良的软禁中跑出来,收编了一部直鲁联*,占领了天津。主持国民*北伐的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四大*头,在北京会商裁*问题不果。蒋的南京国民*府改北京为北平,任阎锡山为华北警备总司令,张荫梧、傅作义分任平、津二市警备司令。阎锡山一跃而为晋、冀、察、绥四省区及平、津二市的统治者。商震被再任为绥远区都统。
15、商震(.6——.9兼任)
在绥远,汲金纯退走,满泰就从包头带领李根车旅进驻归绥,接管了都统印,维护地方治安。但郭春山、赵青山的人,也进城里安营扎寨,要草要吃,弄得学校停课,商铺关门,市面十分混乱。满泰对他们无力制止。
商震并没有亲自处理绥远*务。因为阎锡山为了表示倚重,同时还让他在保定组织河北省*府。所以绥远都统是兼职,商让他的师长李培基代拆代行。商、李二人的关系,有其深厚的历史渊源,二人都是河北省人,故在晋系中逐渐形成了冀派,也包括张荫梧在内。
李培基遵照阎锡山的指示整*施*,仍任冯曦为建设厅长,仇曾诒为财*厅长,祁志厚为教育厅长。裁撤归绥道尹公署和包头镇守使署,任原道尹陈宾寅为民*厅长。夺去满泰的兵权,调为土默特旗总管。任卜兆瑞为归绥警察局长。对绥远地方部队展开了全面的、大刀阔斧的整顿。阎锡山把晋*改称晋绥*,缩编奉*第三十*为晋绥*的一个骑兵旅,留李银车为旅长,拨归晋绥*骑兵第二师郭凤山节制。第三十一*缩编为晋绥*骑兵第四师,仍以王英为师长。使几千名编余官兵,一下流散在社会上,激发了绥远土匪再次发展。
转眼已经是同年(十七年)九月,阎锡山同时任命商震为河北省主席,李培基为绥远省主席。
16、李培基(.9——.12在职)
李字涵础,河北省献县人,二十镇出身。辛亥革命时,因参与滦州起义失败,离开队伍。民国初年跟商震随冯玉祥投奔陕西督*陆建章,任下级*官。陆被陕人陈树藩驱逐后,随商震依附阎锡山,由团长升任师长。民国十七年(年)九月,国民*南京*府把热、察、绥三个特别行*区改置为省,都统改称省主席。把察西五县划归绥远省,是为绥东五县。李于同月由代理都统实授绥远省主席,统治绥远四个月。
他在职期间,墨守陈规,唯一的“*绩”则是继续落实在代理都统期间的缩编裁*计划:凡编余的校级以上*官,都要遵时到太原*官教导团受训。
满泰的基本队伍李根车骑兵旅,是一支土默特蒙古武装,不论*历、战绩和*民关系,在绥远地方部队中,都是比较好的,但拨归郭凤山节制后不久,又令缩编为一个团,让晋梅五当了团长。
王英部队的基干,来自其父王同春的保镖、打手和哥老会小龙头,下级*官与士兵则是收编的各股匪伙,素质不好,成分复杂,纪律一向很差,编余一千之众散落在各处。
郭春山和金宝山住在包头,与郭凤山师长交成了好友,金和郭凤山同纳坤伶梁艳楼姐妹为小妾,成了连襟关系。郭凤山便以老大哥的口气给二人开窍:“久走冰滩,总有一天会被滑倒的。二老弟已经名利双收,何不趁这缩编的机会,向阎总司令请求不去受训,急流勇退,把兵权抓紧交卸,去北平纳福呢?”阎锡山批准了二人的申请后,他俩便携带历年所抢到的金银细软和家眷,到北平合买一所四合头大院,过起了寓公生活。
原属奉*第三十*的赵青山旅,缩编前已调到集宁驻防,他以追击变兵为名,率领全旅哗变,被众推为“绥远革命*”总司令,呼朋引类,很快便啸聚起四五千人的乌合之众,要向李培基算帐。
然而,在李培基大刀阔斧裁汰绥远地方部队的同时,阎锡山却派人在晋、冀、察、绥四省和平、津二市辖区各地,大量招募新兵入伍,积极扩*备战,特别是在绥远,利用荒年灾民挨饿的有利时机,用吃饱饭吸引不少灾民当了兵。并且出于割据的需要,阎锡山派徐永昌来绥远接替了李培基的省主席。
17、徐永昌(.1——.10在任)
徐字次宸,山西崞县人。幼年家境赤贫,父母死后沦为乞丐,后被毅*姜桂题部*需某收留为勤务兵。清末,新*成立随营学堂,他被选送入学,由于成绩优良,考上北洋陆*大学,结识了革命*人孙岳、续桐溪、王法勤等人。毕业后随孙岳奔走于各*头之间。又结识了唐继尧、熊克武、邓宝珊等人。曾任国民三*孙岳部的师长,晋绥*阎锡山部的第三**长。他与商震、傅作义被时人称为晋*三杰。他于民国十八年(年)一月一日就任绥远省主席,统治绥远十个月。
阎锡山在派徐永昌主*绥远的同时,调李培基到河北,调商震为山西省主席。由于徐是崞县人,另派五台人王靖国为绥远警备司令,王的一师步兵驻防后套,控制包头以西地区。派赵承绶(五台人)率骑兵驻防集宁,守备绥东五县,对归绥形成左右挟制之势。冯曦则仍任建设厅长,作为徐的监*。
徐永昌面临的绥远局面是:“比岁大旱,田地荒芜,各县局农民苦况,大略相同。匪股不时扰害,其最为民病者,为支应*用草料车辆。”包头县“农产物各种谷属,往者年可产二十四万五千余石,在匪患期间,人民逃亡,田地荒芜,年仅产四五万石。”自民国十五年,至是延达四年之久。上年冬赈,本年春赈,地方财力已尽……乃(今)春夏滴雨未落,禾尽枯死。夏秋之交得雨尺余,赶种小糜菜类,而入秋后大雨五日夜,山洪爆发,*河亦决口,大小河混流,归、托、萨、包、五、临、集、陶、丰、凉十县,悉成泽国,中秋前后,大风不止,俨如寒冬,严霜忽降。于是未被水冲(之)田禾,亦经风吹霜冻,颗粒未收。尤以武、固、和及绥东五县为甚”。全省灾民由民国十五年的六十二万人,增至一百四十余万人。”
当时,包括后套及绥东五县在内,全省人口不过二百多万人,却有如此惊人的灾民数字,足见灾情之严重。
是年笔者十周岁,记忆颇清,大人们当时称作“血淋淋的年景”。农村惨景可以用“一不停”、“二普遍”和“四多”、“五不见"概括之。所谓"五不见”,即白天不见烟囱冒烟,也没有鸡叫狗咬的声音;夜间不见点灯的住房,都是黑门黑户;村子里不见一株青枝绿叶的树木;街头不见贪玩的小孩;院子里不见喂养的耕畜。“四多”是:老年人投井上吊自杀的多,青壮年逃荒当土匪的多,卖儿卖女卖老婆的人家多,荒野路侧倒毙的尸体多。男女老少,普遍都是鸠形鹄面,瘦骨支离。谁能吃上一顿糠窝窝,那就是富户了。后卜儿海子(哈素海)也干涸了,二十里内的人普遍去掏“薄梨梨”吃。农村的大地主却趁火打劫,廉价收买土地,借一还二地放借粮。城市的大奸商粮店,围积居奇,储粮不卖。绥远省*府并不停止各种苛捐杂税的摊派。是年(民国十八年),还吸取四百二十五万元的征款,上交三百九十九万二千余元,用于*费支持了阎锡山。
当时粮价昂贵,人价烂贱的情况是:小米斗价由上年(民国十七年)的三元五六角,涨到四元以上。白面斤价由上年的二角涨到三角以上。高粱斗价也涨到二元四五角至三元上下。而人价呢?最好的年轻姑娘媳妇能卖一百五六十元,丑的中年女人能卖五六十元,十多岁的小女孩约值二三十元,男孩子最不受欢迎,十来岁的饿童约值十来元(以上均指现洋)。
卖人口,时称“走口里”,以河北特别是山西的口里人来买的最多。有的是买去作为自己的妻室或螟蛉儿女,有的是为哥弟或子侄至亲代买,虽说也都是贫苦人家,但总还算个正经归宿。但妇女如果落在人贩子手里,辗转倒卖,沦为娼妓,其命运就更惨了。
卖人口的集散地是包头、萨拉齐、察素齐、绥远各火车站。经中介人就象牛马桥桥牙子那样,与买卖双方袖口子里捏手指议价成交后,把人送进火车里交给买主。这时候,呼天呛地喊爹唤娘,生离死别的凄惨叫声,震动整个站台。走者哭,送者哭,正要上车的旅客哭,乞食路过看见了的饥民也哭。此种情景每天都有。
新来绥远主*的徐水昌,成立了全省的统一赈灾机构绥远省赈济会,自兼赈济会主席。冯曦、郭象伋及民*、财*、教育各厅长为常务委员,潘秀仁、赵允义被派到天津、沈阳,与在北平的绥远人尹光宇,在南京的阎嘉傲和阎伟,同绥远的代表分向各方呼吁求援,并远及香港、南洋群岛等地。
民国十八年三月,南京国民*府派委员王瑚(字铁珊)来绥远视察灾情。他见赤地千里,荒凉满目,饿殍遍野,饥民如蚁,惨绝人寰。返京后大声疾呼,引起国民*府和各慈善团体的